全球人口即将达到80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到2022年11月15日，世界人口预计将达到80亿。在70年前的1952年，世界人口为25亿；而在70年后的2092年，世界人口将在现有数量的基础上再增长25亿。几十年来，增长一直是全球人口最重要的特征；在未来数年，增长仍将是主要趋势。与此同时，人口多样性也在增加。我们必须正确面对人口多样性，了解和解决面临人口变化的国家日益多样化的关切。此外，我们必须支持可持续发展。

全球人口增长掩盖了丰富的多样性

由于人口增长受到了广泛关注，世界各国领导人于1994年在埃及开罗举行了国际人口会议与发展会议。如今，各国都在关注更加广泛的人口变化。几十年来，世界所有地区人民的预期寿命都显著延长，生育率下降，造成世界各地人口迅速老龄化。不过，地区之间仍然存在明显差异。目前，人口增长集中在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这些国家仍处于人口结构转型相对早期的阶段，而在一些最富裕国家，人口则开始下降。人口下降在过去也出现过，但主要发生在战争和饥荒期间，而现在的情形则不同。

从全球范围来看，人口下降是因为生育率低且在不断下降。2019年，在超过40%的全球人口所在的国家或地区，更替生育率等于或低于2.1。2021年，这一人口比例攀升至60%。一些西欧国家因为有净移民迁入，人口就没有下降，但部分东欧国家却出现了大规模净移民迁出，加剧了人口下降。

对人口变化的担忧日益增加

日益显著的人口多样性，意味着各国对人口变化的担忧各不相同：一些最贫穷国家关心如何满足庞大且不断增长的人口的需求，而一些最富有国家则关心如何提高生育率。因此，各国现在推行的人口政策越来越多样化，追求的目标各有不同。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国家也调整了人口政策以应对新的人口现实。他们的政策重心从降低生育率水平转变为公开支持生育，希望能提高生育率。这些政策转变都是出于对人口变化的担忧。各国普遍担忧人口老龄化和人口下降会导致劳动力和技能短缺，削弱经济生产力和创新能力，减缓经济增长和发展，给政府和人民带来不可持续的财政压力，导致社会文化和种族发生改变，削弱国家的政治和军事实力。这种人口焦虑不仅在民粹主义媒体中很常见，在政治辩论及宣扬新“人口危机”的学术文献中也经常出现。

无论这些担忧是合理的、夸大的还是被误导的，人口变化确实对可持续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联合国秘书长认为，人口变化是可能对推进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产生重大影响的主要趋势之一。人口变化会影响实现为人口提供必需品和服务的目标，包括食物、淡水、能源、住房、基础设施、医疗、教育、社会保护，也会影响未来实现充分就业、提高生活水平、减少环境压力的可能性。为满足庞大且不断增长的世界人口的需求并提高生活水平，将需要提高生产力水平，这也能够刺激消费。同时，能源、制造和运输业要变得更加环保，人类行为也需要做出改变，否则将给自然环境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

重新重视人口政策

出于对人口变化的担忧，人们质疑是否真的存在与稳定人口相关的理想人口规模，重新燃起对人口政策的兴趣。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2.1的生育率是理想水平，但这表明什么呢？同样是2.1的生育率，在世界人口突破40亿时主张这个生育率，绝不同于在世界人口突破80亿之际。对此，唯一的解释是，人们既希望稳定人口数量，也对任何人口变化心怀恐惧。虽然现状可能让许多人满意，但我们需要认识到，稳定人口规模是个不现实的概念。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对于人口变化来说，这也是真理，我们最好接受这种变化。

任何定义和实现理想人口规模的努力都很可能失败。首先，我们不赞成采用一套通用的标准来定义理想的人口规模。我们定义人口规模的标准，是在于确保养老基金的偿付能力和满足企业的劳动力需求，还是要在目前或未来最大程度地降低人类活动对环境的影响？

其次，即使我们能就这些总体标准达成一致，我们也没有必要的工具实现理想的人口规模。提高生育率的努力通常只会产生暂时性的影响，并不会实现可持续的根本好转。

最后，即使我们知道如何提高生育率，我们也需要确定这是暂时性政策还是永久性政策。如果提高生育率是暂时性政策，那只能推迟人口老龄化和人口下降带来的各种挑战；如果是永久性政策，那就会导致一连串的其他问题。

生殖权利和生育选择应占据中心地位

生育率、预期寿命和净移民是人口变化的三个主要决定因素，而大多数人口政策都主要关注生育率。这是因为预期寿命可取的变化方向只能是延长，而移民问题通常都太敏感或太复杂，政策制定者无法解决。谨慎地说，期望的生育水平和实际生育水平之间的差距可以看作是进行基于权利的干预的空间，帮助人们实现生育偏好。在最贫穷的国家，许多妇女实际生育的孩子多于理想数量，迄今为止，约有2.22亿妇女的计划生育需求未得到满足。而在其他国家，越来越多的妇女希望生育更多的孩子。毫无疑问，在支持妇女及其伴侣实现生育偏好方面，世界各地区仍需加倍努力。

今年的联合国人口基金旗舰报告《2022年世界人口状况》重点强调了意外怀孕。报告显示，许多妇女不仅实际生育的孩子多于理想数量，其中许多人还无法自主决定生育时机和生育间隔。报告还指出，全世界约有一半的怀孕是意外怀孕，其中超过一半以堕胎告终，无论堕胎在当地是否合法。妇女普遍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生殖权利，实在让人震惊，这表明社会在保障身体自主权这项最基本的人权之一方面，存在重大的失败。

简而言之，帮助人们实现理想生育率的政策可以完全兼容并支持基本人权。然而，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一些旨在控制人口数量的政策问题重重，正逐渐被旨在增加人口数量的复杂而困难的政策取代。由于担心人口下降，一些国家减小了全面普及计划生育的力度；一些国家限制堕胎权；一些国家禁止学校安排性教育课程；还有一些国家正在宣扬与增强妇女权能和妇女平等相悖的性别成见。无论一个国家的人口状况如何，都没有理由推行损害基本人权的人口政策。

在此背景下，有三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1.      利用人口数据提前做好规划。在社会科学领域，很少有结果能像人口变化预测那样可信度那么高。诚然，对100年后的人口预测会存在显著误差，但对未来30年的预测误差却非常小，而这才是对政策制定真正重要的时期。各国必须更加系统地收集人口数据，进行人口预测，并根据预测制定政策。如果各国在过去就这样做，那目前的人口老龄化和人口下降趋势就不会出现的那么突然，也不会被视为具有潜在爆炸性影响的“人口危机”。各国在制定发展战略、政策和方案时，必须系统地考虑人口变化。如果不了解人口数量、年龄和居住地，不了解人口数量、年龄结构和空间分布将如何变化，各国就无法了解本国人口当前和未来的需求。如果没有深入了解人口数据，是否能制定循证和以人为本的政策将是运气问题而不是设计问题。

2.      建立韧性十足的机构和社会。各国需要考虑到未来的人口变化并据此进行规划，建立能适应人口变化并蓬勃发展的机构和社会。例如，各国不应集中精力改变人口数量以满足经济体系的需求，而应建立能够满足人口需求的经济体系。

3.      推行以人为本的人口政策。各国推行的人口政策理应以人为本，而不应自上而下，只关注虚幻模糊的人口目标。以人为本的政策将着力于实现性和生殖健康及权利，增强人们的权能，从而实现他们的生殖愿望，并更广泛地支持而不是损害基本人权。在许多最贫穷的国家，以人为本的政策有助于降低生育率并减缓人口增长；在其他国家，此类政策则有助于提高生育率并阻止人口下降。影响人口变化趋势的唯一可行并且可接受的方式，是增强人们的权能。

要利用80亿人的力量，就必须看到人口总数之外的问题，增强80亿人的权能。然而，在2019冠状病毒病大流行之后，这一挑战更加艰巨。根据世界银行的研究，乐施会估计，到2022年，生活在极端贫困中的人口数量将比预计人数高出2.5亿以上，达到8.6亿。迄今为止，数以百万计的人口依旧生活在贫困和饥饿之中，无法获得医疗和社会保护，没有体面工作，也无法接受中小学教育；数百万妇女更是缺乏平等的机会。全世界必须团结一致，加倍努力落实2030年议程，确保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这是激发80亿人力量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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