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看不见却危害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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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疾病:看不见却危害极大

迷信经常被指责为严重心理疾病的成因
Lansana Gberie
作者 : 
A patient at the JFK Medical Center and E.S. Grant Mental Health Hospital in Monrovia, Liberia. World Bank/Dominic Chavez
Photo credit: World Bank/Dominic Chavez
在利比亚的蒙罗维亚,一名病人在肯尼迪医疗中心和格兰特精神病院。 世界银行图片/Dominic Chavez

两年前,患有抑郁症的美国电影演员罗宾·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自杀身亡。肯尼亚幽默作家泰德·马兰达(Ted Malanda)故作难以置信。“我根本想象不出抑郁是一种疾病……事实上,抑郁在非洲是个不存在的问题,甚至在非洲语言里根本没有表达抑郁的词。”马兰达在他的报纸《旗帜报》上如此写道,文章标题为《为什么抑郁在非洲从不是病》。

马兰达先生幽默且讽刺的语言真切反映了非洲人的态度:上到政府官员下到普通百姓,他们对非洲大陆流行的精神病就是这个态度。

马兰达先生所在的国家肯尼亚,是非洲相对稳定的国家之一,卫生专家估计肯尼亚4400万人口中,有四分之一遭受各种精神疾病的困扰,包括精神分裂症和其他精神错乱问题、躁郁症、抑郁症以及严重的焦虑。

肯尼亚只有80名精神科医生和30名临床心理学家。精神科护士较多,有500名,但其中只有250名从事精神健康护理。根据世界卫生组织(世卫组织)的统计,肯尼亚在精神卫生的投入只占卫生领域预算的0.05%。约70%的精神卫生设施都分布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比。

在更为繁荣的南非,精神卫生领域也只是稍微好一点。那里有22所精神病医院,在综合医院里有36个精神病病房。但是,由于社会不平等,这些设施只能覆盖5300万人口的14%,而根据专家统计,南非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遭受着精神疾病的折磨。

专家说,大概75%患有精神疾病的南非人都得不到精神病护理或治疗性护理。南非的国家健康保险计划能够让更多人得到精神保健,但可能到2025年才能全面覆盖,也可能要更久。

产油丰富的尼日利亚情况更令人堪忧。尼日利亚人均拥有的精神科医生和病床比南非和肯尼亚更少。世卫组织估计,尼日利亚只有不到10%的精神疾病患者能够得到医生或卫生工作者的治疗,因为在这个1.74亿人的国家只有130名精神科医生。世卫组织估计尼日利亚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大概是4000万到6000万。尼日利亚跟其他非洲国家一样,抑郁、焦虑和精神分裂等精神错乱疾病很常见。

2012年,加纳通过第846号法案,即《精神健康法案》(Mental Health Act),在解决精神疾病问题方面取得巨大进步,加纳是非洲极少数率先出台精神疾病政策的国家之一。

2012年初,非政府组织人权监察站发布报告,称约280万加纳人(总人口2590万)患有精神疾病。

现在加纳拥有三家精神病院和大约20名精神科医生,人权监察站引用时任阿克拉精神病医院(Accra Psychiatric Hospital)院长阿夸西·奥赛博士(Dr. Akwasi Osei)的话说,毒品造成的精神错乱占所有精神病患者的8%至10%,精神分裂症占20%至30%,躁郁症占20%,抑郁症占15%至20%。可悲的是,每100个需要治疗的精神疾病患者中,有97人得不到相应服务。

过去十年,在政治稳定且经济发展良好的国家,精神疾病发生率同样很高,这通常与服用毒品相关。在肯尼亚、尼尔利亚和南非,失业、暴力犯罪等触发精神疾病的因素高居榜首。在发展相对落后的国家,特别是最近发生内战和冲突的国家,包括利比里亚和塞拉利昂,精神疾病问题更加严重。

塞拉利昂是非洲精神疾病领域的先锋。100多年前,英国创立了基西精神病医院(Kissy Mental Home)(现在是基西国家精神病转诊医院(Kissy National Referral Psychiatric Hospital)),该医院在一处题词中被描述为一个“皇家医院和庇护所,服务于勇敢和慈爱的英国人从奴隶制中解救出来的非洲人”。医院收容英国废奴主义者遣返的遭受心灵创伤的被解放奴隶,是撒哈拉以南非洲首个、也是几十年中唯一的西式精神病医院。

该医院也一直是塞拉利昂唯一的精神病医院。2015年医院共有104名患者,75名为男性。大多数患者的年龄都在40岁或以下。患者生活条件令人唏嘘,有几个还带着镣铐。

2016年塞拉利昂审计长发表报告称该医院除爱德华·纳西姆博士(Dr. Edward Nahim)外,没有训练合格的精神科医生,纳西姆博士还是几年前退休后返聘人员;医院只有三名精神科护士,没有临床心理学家,没有社会工作者,没有职业病治疗人员,也没有医疗人员。医院已经接近废弃状态,部分已经完全失修。

今年早期世卫组织估计,塞拉利昂700多万人口中,每年有45万人遭受抑郁症的折磨,7.5万人患有精神分裂症。但塞拉利昂的医院只有250个为精神病患者准备的床位。

14年前,塞拉利昂从惨烈的内战中走出。2002年色伦·布思·延森博士(Dr. Soeren Buus Jensen)为世卫组织撰写了一份报告,其中估计塞拉利昂有40万公民遭受着精神错乱的痛苦,比如抑郁症和创伤后紧张症,部分原因是战争中遭受严重的潜在心理创伤事件。塞拉利昂最好的心理疾病救治机构是一家私营医院,名为“休憩之城”(City of Rest),有70个房间,最初是个基督教慈善机构。

利比里亚同样遭受过漫长的内战,其精神健康状况可能更差。利比里亚卫生部长柏尼丝·达恩博士(Dr. Bernice Dahn)在2015年10月称,在400万利比里亚人中,有40万遭受着各种精神疾病的折磨。据2008年对1600个家庭的调查,有43%的人符合诊断标准,患有严重的抑郁病、重度抑郁症或创伤后紧张症。

利比里亚唯一的精神病医生,本杰明·哈里斯博士(Dr. Benjamin Harris)在2010年告诉美国之声,利比里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吸毒上瘾,还伴随着精神疾病。他说在1600个被调查家庭中,27%的人有“滥用药物的问题”。他补充道,利比里亚滥用药物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并且警告情况可能变得更糟。

利比里亚只有一家精神病医院——格兰特精神病院(E. S. Grant Mental Health Hospital)。该医院现隶属于蒙罗维亚的国立约翰·肯尼迪医疗中心(John F. Kennedy Medical Center)。2015年10月,医院有80个床位,68位病人,其中48位是男性。利比里亚还没有针对吸毒者的康复中心。

非洲普遍认为精神疾病患者是因为自主非法用药才导致患病,这可能是非洲各国政府不重视精神健康的原因之一。

专家还指出非洲的一个趋势,就是人们认为严重的精神疾病是超自然疾病,只能通过精神或传统药物介入才能治愈。有精神疾病患者的家庭经常会求助于这样的方式,或者进入“祈祷营”,在这里,人们会把患者绑到树上,然后为他祈祷。这种做法在尼日利亚特别盛行。

最显眼的精神疾病患者就是那些在非洲拥挤城市街道上游荡的人,他们生活贫困,没有工作,因此称为流浪者。在许多非洲国家,流浪是犯罪,这也是为什么许多非洲的精神病院也是监狱,用来关押生活贫困和流浪的年轻人,他们被镣铐锁着,远离文明社会。

2015年9月联合国大会将心理疾病和药物滥用纳入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中,这是首次世界领导者把精神健康确认全球优先事项。非洲国家可以在这一确认的基础上开始行动,加大对精神健康领域的投入;当今非洲国家对精神健康领域的平均投入不足卫生预算(本身就非常少)的1%;相比之下,欧洲和北美的投入达到6%至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