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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经济与金融危机及其对发展影响问题高级别会议(2009年6月24日至26日,纽约)

危机的剖析

  世界正在面对自19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衰退。这个危机不是从发展中国家开始,但是发展中国家由于贸易减少、全球融资状况紧缩和汇款下降,正受到严重的打击。贫穷和饥饿现象正在增加,在千年发展目标方面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很可能出现重大倒退。儿童、妇女、贫穷劳工、移民和处境本来不利的那些人将会首先受到冲击。环境加快恶化的风险加大,社会紧张状况日益增加。这个危机暴露了最近几十年越来越严重的发展紧急情况。

  目前的危机产生于一个无法持续的全球增长模式,其特点是美国的消费者需求强劲,其资金来自容易的信贷和住房价格的泡沫。解除金融管制这一影响深远的措施使得新的金融工具(例如获得最高评级的证券化次级抵押贷款)可以大规模地无限制扩张,在全世界金融市场上销售。这种增长模式造成了强劲的出口增长和商品价格高涨,使得许多发展中国家获益,但也导致全球金融越来越失调,金融机构、企业和家庭过度举债。一个高度一体化的全球经济由于没有充分的管制和足够的全球治理,体制的一个部分发生故障就会在别的部分产生严重影响——这就是我们目前看到的情况。

  这个危机是系统性的,因为它源自金融市场本身的运作。总结了1930年代的痛苦经验,在1940年代中期以后的25年期间取得了一些进展,为持续的经济增长、就业和发展创造了比较有利的条件。在过去30年期间,由于普遍不信任政府的作用,实施了解除经济管制、全球化和帮助私营部门的经济政策,许多这些条件受到破坏。解除金融管制和全球化因此取代了有利于持续的增长和就业、促进投资和技术以及包容和公正的国家财政安排、机构和政策。尽管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这些新政策和机构表面上的好处其实名不副实,这种新的趋势却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拦阻。例如,有重大的证据显示,资本账户自由化之后,造成资本从资本贫乏的国家流向资本富足的国家,增加了金融部门的利润,却损害了实体经济和经济增长,加剧了金融的波动和不稳定性。因此,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的顺周期性增加,变得更不稳定,减少了发展性和包容性。由于“管制俘虏”和其他对治理和改革的影响,许多政府机构和政府间机构不但没有提供充分的制衡,反而加快了这一进程。

  发展中国家受到全球金融体系的系统性缺陷的影响尤其严重,但大多数国家都无法采取对应的反周期性措施。这些国家的发展水平较低,比较缺乏弹性,因此更容易受到世界市场波动的影响。发展中国家的资源有限,一般都被迫采取顺周期性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对经济表现和长期增长产生不利影响。这种不对称导致资本从发展中国家流出,为欧洲和美国的金融体系提供流动资金,却加剧了全球的不平等状况。

  危机对发展的影响

  发展中国家的外部融资已经枯竭。2008年期间,流向发展中经济体的私人资本净额减少了50%以上,从2007年超过10 000亿美元的最高水平降低到不足5 000亿美元。预计2009年还会大幅度减少50%。

  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外部融资成本激增。在2008年第三个季度的短短几个星期之内,借款给这些国家的风险溢价平均从250基点激增到850基点。尽管价差在2009年4月缩小到500基点,但仍然远高于正常市场的情况。

  缺乏负担得起的融资将对基础设施的支出产生重大影响,这对长期增长至关重要。在经历了1980年代和1990年代的各种危机和财政调整之后,对撒南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公私基础设施的投资大幅度下降;东亚在经历了1990年代后期的金融危机之后,对基础设施的投资也大幅度下降,到2007年还没有恢复到危机之前的水平。

  外部借款的成本增加也将影响许多国家债务的可持续性。整个新兴市场和其他发展中国家超过10 000亿美元的外国公司债务和大约30 000亿美元的外部债务将在2009年到期,必须用高得多的费用结转。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债务可持续性还将受到增长率和出口收入下降的影响。由于外国债务是用主要货币计算,这些国家还本付息的能力很容易受到汇率变动的影响。自2008年8月以来,外部环境恶化和美元升值迫使发展中国家的汇率下降。本国货币贬值大大提高了偿还外债的费用,正在影响政府和企业的预算编制。这些因素使得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债务可持续性受到严重的压力。

  世界贸易崩溃严重伤害到发展中国家。从2008年年底开始,全世界贸易量急剧下降,在2009年第一个季度继续下滑,在2009年2月之前三个月的年下降率超过40%。世界贸易组织预计2009全年的世界商品贸易量将下降9%,而联合国世界经济情况和前景估计的下降率是11%,这是自19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大的下降率。

  商品价格的急剧下降使得许多发展中国家受到的影响更为严重,特别是严重依赖初级商品出口的经济体。2002年到2008年中期,石油和非石油商品的价格变动不定的上涨趋势使得许多国家得到好处。自2008年中期以来,全球金融危机的加剧使这一趋势突然转向。石油价格从2008年中期的最高点急降了70%以上。金属价格下降了50%,其他商品、包括基本谷物的价格也显著下降。在商品净出口国中,低收入国家受到世界市场价格下降的影响最大,因为初级商品出口平均占它们出口总额的70%,政府收入的很大部分来自这些出口。

  发展中国家的汇款收入似乎在减缓。2008年的汇款总额超过3 000亿美元,几乎是发展中国家收到的年度官方发展援助额的三倍,汇款成为许多发展中国家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支持家庭的消费和用于投资。在前几次危机期间,汇款往往具有反周期性,汇款数额增加可以补偿收款国衰退的经济,但是目前同时发生的全球危机将会限制这种汇款的数额。

  加强移民管制、强迫驱逐和进一步减少移徙工人的工作安全也威胁到汇款的数额。随着失业率增加,许多东道国加强移民管制,实施对移徙工人比较严格的规定。而且,由于国家政策或公共压力,移徙工人往往比别的工人先失去工作。东道国可能因为劳动力市场缺乏弹性使得经济复苏迟缓,移徙工人的母国却失去了缓和危机影响的资源。

  主要捐助国的收入下降可能使援助额减少。1990年代初,全球经济放缓造成捐助国的巨大财政赤字,导致官方发展援助大幅度削减,从1992年国民总收入的0.3%下降到1997年的0.22%。许多捐助国把年度援助额固定为国民总收入的一个比率,如果国民收入下降,尽管比率不变,援助额也会减少。

  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将会出现严重的收支平衡问题。世界银行估计,104个发展中国家中有98个将无法满足外部融资的需求,单单在2009年的估计外部融资差额可能高达2680亿美元,而如果出现私人资本减少和外流资本增加的情况,差额可能高达7 000亿美元。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在2009年,单单低收入国家的收支平衡差额可能高达1 400亿美元。

  长期劳动力市场衰退可能是最严重的风险之一。国际劳工组织估计,由于风险的影响,全世界失业人口至少可能增加5 000万人,数亿人口可能成为贫穷劳工。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可能持续一段时间。

  世界经济和金融危机给2008年爆发的粮食危机雪上加霜。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2007年和2008年高涨的粮价导致了大约一亿一千五百万饥民的产生,使全球饥民总数增加到十个亿。而在此经济和金融危机之前,全球已经有二十亿严重营养不良人口。

  以前的经济和金融危机显示,经济下滑给妇女带来不成比例的负担。妇女、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妇女的就业状况比男子更没有保障,或更容易失业。现有的证据还表明,1990年代拉丁美洲、南亚和东欧的各种经济和金融危机加重了妇女的负担,这是因为这些危机削减了保健和教育方面的公共支出,使得妇女花更多时间来照顾家庭。社会支出的削减也往往不成比例地影响到妇女和女童获得教育和保健服务的机会。

  环境保护,能源效率和可再生能源、用水和土地管理以及造林措施方面的投资减少,可能拖住可持续发展、包括应对气候改变工作的脚步。随着全世界投资下降,对于低碳基础设施和技术的投资也将减少,而且由于石油价格下跌,减少了促进矿物燃料替代物的努力。

  长期的衰退和忽视社会需要可能造成社会动荡、犯罪增加和治理能力衰退。把数万亿公款用来紧急救助金融部门,却没有充分重视减少贫穷指标和其他千年发展目标方面可能出现的挫败以及减少不平等现象方面的失败,可能引起社会和政治动荡。由于青年失业率不成比例地增加,除其他外,这种情况还可能造成犯罪率增加。

  联合国新闻部出版–DPI/2535B–2009年5月